山野（原创短篇4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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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师傅……”
少年喘着粗气，跪倒在师傅脚下，他从未感到如此疲惫。师傅见他这幅狼狈的模样轻轻地叹了口气，干脆盘腿坐下，并用沉重的眼神看他，问道：
“怎么了？”
听到师傅说的话，少年的情感再次涌了上来，想要把自己“不幸”的遭遇全部全部告诉师傅，
“有，有死人！没了脑袋，横在地上，血流了一地！”
“嗯。”
“还有狼，晚上叫个不停，说不定已经吃了不少人了！”
“嗯。”
“这地方太晦气了！”
“嗯。”
“师傅……”少年的语气里透着恳求。
“怕了？”
少年的身子顿了一下，仿佛身上最后支持他的力量被抽走。无力感使他瘫软，任由身体放松，但他没有说话。
师傅仰起脸，一双老眼望向天空，乌蒙蒙的天空压在万物头上，丑陋地叫人失去观赏的兴趣，而太阳依然挣扎着一点一点攀爬，想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去。
师傅望了许久，才再次开口：“那死人，在什么地方？”
少年一惊，不安地用手指了一个方向。
师傅二话没说，起身就朝那个方向走去。少年见状想要跟上去，可还是使不上力气。
不如就在此处等他吧。可他什么时候回来？少年看向师傅刚才坐着的地方，哪里正对着门口，里面是院子，院子里放着两个包袱，一大一小，一个安然无恙，一个凌乱不堪。师傅的脚步听着越来越轻，少年终于咽下口水，追了上去。
愧疚牵扯着少年的脚步，渴望又排斥的矛盾心理使他只能远远地跟在师傅后面。
不一会儿，尸体出现在了两人前面，也许是阳光的普照扒下了神秘之纱，尸体虽然依旧骇人但少年心中那份不清楚的惊恐却消失不见了。
因为未知所以恐惧，可真正清晰地认识后，反倒觉得没有那么可怕。
师傅俯下身子，凑近地瞧了瞧尸体，又开口问道：“他的脑袋你见了吗？”
少年摇摇头，师傅又看了看周围，最后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，说道：“去找把铁锹。”
少年只得照做，当他提着一把生着红绣的铁锹回来时发现师傅正跪在尸体旁，双手合十默念着什么，少年放下铁锹径直走过去跪在师傅身边，也合起手掌。他不知道给说什么，只好沉默地保持这个姿势，过来一会，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静了下来，尸体也不那么吓人了，反而觉地有些可怜，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这里连尸首也不完整。
原来自己不是最不幸的，起码还有饼可以吃，有师傅陪着，有地方可以去；可人一旦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。少年发自内心地可怜死人。
“挖吧。”师傅嘱咐道。
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了。
少年在空地上挖了起来，铁锹被插进地里，掀起一层土壤……
两人轮流工作，最后艰难地在太阳落山之前将挖成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土坑。
少年与师傅抬起尸体，这个过程中，少年看见了自己的刀，它闪着独特的银光很难让人不去注意。少年下意识看向师傅，而对方只是闷头搬尸看上去没有发现什么。
少年松了一口气。
一番折腾后，尸体被两人安放在了土坑底部。
“埋吧。”
少年最后看了一眼坑底的死人，随后将坑旁的土重新填进坑内。渐渐地，地上鼓起来了一块“包”，让人想到身上的肉瘤。他满身泥土，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。
“走吧。”师傅转身就走。
“不歇会了？”，少年问道，他的内心有了一种不想隐瞒的冲动，只想纯粹地表达自己的感受，不加任何粉饰。